——“曹公曹公!你的書法照麻衣神相看,氣勢雄強,間架縝密,且肯定是個長壽的老頭,所以你還應該工作。在紐約,我在阿瑟·米勒家住過幾天,他剛寫一個新戲《美國時間》,我跟他上排練場去看他邊排邊改劇本,那種活躍,那種嚴肅,簡直像雞湯那么養人。我覺得他全身心的細胞都在活躍,因此,他的戲不管成敗,都充滿生命力。你說怪不怪,那時我想到你,掛念你,如果寫成臺詞,那就是:‘我們也有個曹禺!’但我的潛臺詞卻是:‘你多么需要他那點草莽精神。’你是我極尊敬的前輩,所以我對你要嚴!我不喜歡你解放后的戲,一個也不喜歡。你心不在戲里,你失去了偉大的靈通寶玉,你為勢位所誤!從一個海洋萎縮為一條小溪流,你泥溷于在不情愿的藝術創作中,像晚上喝了濃茶清醒于混沌之中,命題不鞏固,不縝密,演繹、分析得不透徹。過去數不盡的精妙的休止符、節拍、冷熱、快慢的安排,那一籮一筐的雋語都消失了。誰也不說不好。總是‘高!’‘好!’這些稱頌雖迷惑不了你,但混亂了你,作踐了你。寫到這里,不禁想起了莎翁《馬克白》(常譯法為《麥克白》)中的一句話——‘醒來啊馬克白,把沉睡趕走!’你知道,我愛祖國,所以愛你。你是我那一時代現實極了的高山,我不對你說老實話,就不配你給予我的友誼。黃永玉謹上!”
posted on 2010-09-10 13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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